何处风雅

王欣(刘海粟美术馆学术部副主任、策展人)

时隔四年,再提“文人生活”的话题。在现代生活中,现实生活中展开“文人生活”的画卷,企图以“图像证史”的方式用影像记录与佐证四位艺术家“文人生活”的实践。从影像的角度阅读古典的“文人生活”,这本身就是一种有意思的途径。

对于中国古代文人的风雅生活的领略基于文人笔记、传世文玩和书画。文震亨的《长物志》,陈继儒的《小窗幽记》提供了描述传统文人生活趣味的文学文本。后世人一方面从文学想象中接近古代文人的生活,另一方面通过传世的书画和文人器玩真实触摸古代文人的趣味实践。面对固化的、遥远的古代传统,我们只能以知识考古和文学想象的方式来建构自我知识谱系中的传统体认。而面对正在生长的现代人的古典趣味,以直接的图片拍摄来呈现他们在镜头前的“真实生活”是最为直白和现代的方式。

“文人”这个过去式的名词在今天的中国社会中已经失去了与之对应的人物身份和角色。每一个人都被纳入到职业化生存的体系中,都以一种或几种职业技能养活自己,没有出世入世的进退,没有颐养趣味的老钱。现代社会中最能与“文人”概念接近应该是“知识分子”。然而即便是今日中国能履行“知识分子”职责的人也不多了,绝大多数只能称之为受过良好教育,技术精专的高级职业人。

此辑中的四位艺术家分别有着各自的职业,或为教师,或为编辑。上班,下班的时间分割也分隔出一个现实与理想的双重世界。在职业中不能完全施展的传统关怀和文人趣味,可以在业余时间中尽情追求。“业余”成了“文人”概念穿越古今的不变核心。四位艺术家对于文人传统的向往与追慕,方式各有不同。粗略地看,张晓岗、蒋崇无是以现代艺术的形式回应文人传统,刘远山、金良良以忠实地模拟来追古。但不论是现代还是传统,艺术家们都在努力营造一个接近传统的小气候,尽管“文人”失去了对应的现代概念,但它包含的风雅趣味却是生命力顽强地在现代社会中延续。只是有时要问,严峻的现实里,何处风雅?